《三体》书评

一直很喜欢《三体》这部著作，一直想等到电影出来以后再写一个影评加书评，来表达一下我对书的喜爱，无奈电影推迟，推迟到何日上映，我也不知道，所以就不打算等了，干脆直接动笔，来谈谈感想。
   在评论之前，我想先引入马克思韦伯的两个概念：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概念的详细说明参考附录2，这是通过一些论文整理出来的，同时也加上了我自己的理解，相对来说算是系统，理解起来比较容易；如果再想深一步了解，请参考附录3，这是我转载的一篇文章，有一定的高度，同时理解起来也有一定的难度）。所谓的工具理性是指我们的所有手段都是用来为目的服务的，尽可能达到收益的最大化。所谓的价值理性就是注重行为本身所代表的价值，而不管行为的结果如何。后来法兰克福学派的哲学家对于这两个概念做了进一步阐释，所谓的工具理性，主要是强调主体对于客体运行的客观规律的把握，目光主要投向客体，其特征是求真。价值理性强调对于主体的关怀，以主体人为中心，其特征是求善。其实，《三体》从危机纪元以后，都是围绕着这两个概念进行探讨的，在危机纪元初期，由于人类需要调动一切物资，力量对准备与三体世界的战争，这时候，人类的一切政策，包括面壁计划都是在为这个目的服务的，因此，这时候主导人类的，显然是工具理性。但是这时候的工具理性是以牺牲“人是目的”的价值理性为代价的，作为主体的人，是被当成工具而加以利用的。这种单纯的工具理性的做法，很显然，结果也是适得其反。出现了大低谷，并且在大低谷时期社会动荡，人口大规模减少。之后，人类开始觉醒，并不把与三体人的战争当成了唯一的任务，这时候，人类社会所特有的人文关怀，开始复苏，作为主体的人重新得到尊重，价值理性逐渐居于了主体地位，正如大低谷纪念碑所言“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这时候，人文关怀给人们带来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关怀，更是带来了技术上面的一系列飞跃，原本长期无法攻克的技术，接连取得突破，甚至给予了人类相当的自信，战胜三体舰队。这就充分说明了在很多时候，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本身就是统一的，两者均为总体理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三体这部书也明确反应了，价值理性本身也有其无法克服的缺点。因为，在每个人都得到充分尊重的情况下，一旦危机事件来临，必然出现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情况，正如文中所举得例子“当一个城市就要沉到海里时，有一群人挨家挨户搜缴救生圈，集中起来毁掉，为的是既然不能都活那就谁也不要活。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小女孩儿，把那些人领到一家门口，兴奋地说，他们家还有！”，因此，这时候的人们只会把程心推上执剑人的位置。而程心只看重行为本身德道德纯洁性，而不顾后果的做法一次次将人类推向毁灭的深渊。与此相对，章北海，则显得杀伐果断，为了推动无工质飞船杀死老科学家，同时深深隐藏自己的意图，以及最后带领星舰地球的人类向宇宙深处驶去，这时候他说“星舰地球的人类已经不同于地球人，而是一种全新的人类”，意思就是说，希望星舰地球的人类找到一种全新的做法，首先，大低谷时期以工具理性为主的极权主义专制为特征的做法已经给人类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同时末日战役也已经证明了，一味追求价值理性的做法很可能让人类失去最后的延续的机会。其实章北海最终意愿是想让人们根据形势灵活在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之间做出选择。在面对人类延续的问题上，最佳做法自然是抛弃人类所固有的道德（即抛弃价值理性），其终极表现，就是向拯救他们的“父亲”章北海开火，因此，当黑暗战役发生的那一刻，章北海终于可以松口气的说了句“都一样了”。其实把章北海的行为归结工具理性本身就是不全面的，当章北海决定一个人奋战，决定内心饱受煎熬的去实施自己的计划，以及最后做好了在黑暗战役中的牺牲的准备，这一系列做法都说明了章北海的价值理性的选择。
     抛开《三体》这部书，像程心这种仅仅追求政治行为道德性但是却不考虑后果的做法，前人也有过论述，在“以政治为职业” 的演说中, 韦伯提出著名的政治家的“责任伦理”（与工具理性类似） 和“ 信念伦理”（与价值理性类似） 问题。韦伯指出, 持“信念伦理”(或终极目的伦理)的人, 认为宇宙和人类是有理性的、善良的, 相信善良的意图会带来好的结果。他们认为, 每一次政治行为都必须是道德的, 他们为了行为的纯洁性, 甚至无视行为的结果。韦伯指出, 持“信念伦理” 的人, 常常把纯洁的行为导致罪恶的后果, 归结为世界和人的缺陷、甚至天意和神命。尤其是在历史实践中, 他们为了实现至善信念, 如“千年至福王国” 的到来, 不惜动用血腥和暴力的手段。韦伯尖锐地批评到:持“信念伦理”的政治家实质是“ 不负责任的。”相对照, 持“责任伦理” 的人认识到了世界和人不完美的本质, 知道最善良的意图往往会带来相反的结果, 认识到政治有一定独立的领域, 不可能总是用“纯道德” 的手段行动,政治家只是必须为自己所选择的手段之可预见的后果负责。
     再回到《三体》这部小说中来，不得不说，如果没有外在干扰的情况下，虽然不顾历史条件一味追求价值理性同样会带来灾难性后果，但是人类文明发展的趋势就是价值理性或者“信念伦理”的做法的条件越来越成熟，从三体这部书中也可以看到，价值理性倡导的人文关怀不仅让人类在大低谷之后取得了一系列的技术突破，也很有可能让三体人发生了技术爆炸。也可以这么说在无外界干扰条件下，价值理性倡导的人文关怀越来越发达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趋势。这让我联想到了古生物学的科普法则，是说在自然选择下一切动物都有变大的趋势，并且在灾难性事件面前，体型较大的物种会首先灭绝，而体型较小的物种会更容易存活下来。我觉得三体整个三部的主旋律，都是再说人类社会是否也有类似的规律。三体这部著作向我们描述，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导致了价值理性所倡导的人文关怀的越来越发达，但是高度发达的人文关怀，让整个人类在灾难性事件（三体人入侵，以及黑暗森林打击）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价值理性无法应对灾难性事件的弊端确实值得深思，因为，如果时间尺度足够大，发生灾难性事件为必然的。
      最后说下两点疑问。
      第一个疑问：“三体世界的技术发展是从什么时候由匀速变为爆炸式加速的，这一直是个谜。有学者认为这种加速早在危机纪元开始前就出现了，也有人认为三体世界的技术是晚至威慑纪元才出现飞跃的。对于三体技术爆炸的动因，人们的看法倒是比较一致，认为主要有两个方面：首先，地球文明对三体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这一点上三体人可能没有撒谎。自第一个智子到达地球后，大量涌入的人类文化使三体世界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人类的部分价值观得到认同：发现了为应对乱纪元的灾难而产生的极权体制对科学的阻碍，思想自由得到鼓励，个体的价值得到尊重--这些都有可能在那个遥远的世界引发类似文艺复兴的思想启蒙运动，进而产生科技的飞跃，这一定是一段辉煌的历史，但其具体的过程却不得而知。另一个可能只是猜测：飞向宇宙其他方向的智子并非像三体人所说的一无所获，在进入盲区前，它们很可能至少探测了一个文明世界。如果是这样，三体世界从这个第三方文明中得到的可能不仅仅是技术知识，还有关于宇宙黑暗森林状态的重要信息。那样的话，不管在哪个方面，三体世界现在都比地球所知道的多得多。”首先《三体2》最后部分说明，告诉人类不要回复的广播员的存在，说明三体内部存在“爱”的种子，只是由于不利于整体文明的生存而受到压制，从上面一段话说，人类并没有排除这样一种可能，就是三体世界受到了人类高度发达的人文关怀的影响，而推动了技术爆炸。既然这样的话，三体世界之前是许多国家林立，如果人文关怀在其中某一个国家发展起来了，那么这个国家必然存在加速发展的巨大优势，这样，这个国家在国际竞争中必然处于领先地位，其他国家要么效法，要么被灭，所以最终的结果必然是三体世界是充满人文关怀的，这个和三体世界的极权主义似乎矛盾
      第二个疑问：既然三体人具有制造黑域的技术，为什么三体人不把人类灭掉并把太阳系用黑域保护起来，这样岂不是更省事一些。